【今周刊】 文/何欣潔、鄭閔聲
十月一日,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慶,按例是辛勞工作的香港人開心放假、維多利亞港施放漫天煙火的日子。但今年,香港不一樣了。街頭不見燦爛煙火,卻代之以催淚瓦斯的霧氣;不見歡度國慶的笑聲,只聞港人對「國家」發出的怒吼;回歸17年,國家領導人承諾的「一國兩制」是否如昔?
說好的一人一票普選特首,中央何時履約?
佔領中環的香港人為何憤怒?香港的沉痛心聲,台灣人不可不知。
「一旦喪失『高度自治』和『一國兩制』,那香港就與內地的任何城市無異,沒有任何可使民眾信任的事物──食物安全不可信任;醫療藥物不可信任;治安秩序不可信任;政府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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�官更不可信任……。」
二○一四年九月,香港知名藝術家周文慶被問及「為什麼要佔領中環?」時,痛切地做了這段回應。
香港,二十世紀的東方之珠,老一輩人以獅子山下的勤奮精神發跡,中生代在世人眼中,是具有全球視野的白領金融精英,何以新一代青年竟離開舒適校園、冷氣辦公室,成為絕望怒吼的街頭鬥士?
自九月二十二日開始,罷課學生走上街頭,抗議中國人大公布《政改決議》當中,關於香港特首普選方式的規定,要求人大收回成命、香港特首梁振英下台,中央並向港人道歉。此舉與原訂在十月一日登場的「佔領中環」行動匯流,上萬市民佔據金鐘、旺角等核心金融區域,要求中央釋出「真普選」特首的權利。
面對民意壓境,香港政府以水炮、噴霧胡椒強硬回擊,抗議群眾則以雨傘擋水、自衛,激烈抗爭中出現彩色傘海,被外媒稱為「雨傘革命」(umbrella revolution)或稱「遮打革命」,引發國際高度關注。
承諾破滅了……
港人治港,卻由中共指定傀儡
港人不滿爆發的導火線,是今年夏天的兩次打擊。
六月,中國國務院發表香港回歸十七年來首份《一國兩制白皮書》,強調北京對香港有全面管制權,「兩制」須從屬於「一國」之下,香港自治「限度在中央授予多少權力,香港就享有多少權力」,且特首人選「必須愛國」。
八月,人大更發布《政改決議》,規定港人可在一七年一人一票選出特首,但候選人將由北京控制的「提名委員會」決定,這個普選方案若在香港立法會被否決,特首選舉將沿用一二年的選舉辦法,連「一人一票」都沒有,港人期盼三十年的「真普選」實質落空。
一國兩制成空、普選遙遙無期,許多港人對中央政府已全然失去信任。
談起香港與中國對政治制度想像的歧異,始自百年前的鴉片戰爭。在十九世紀末的現代化戰爭中落敗的大清帝國,被迫於一八四○年前後割讓香港島、九龍半島及租借新界予英國,租期九十九年。
二十世紀以來,港島以殖民地身分隔岸觀火,跟隨並信仰英國的資本主義制度,看中國一路由衰敗、嘗試社會主義路線至重新崛起。「港中人民的歷史、價值觀、共同回憶都相差太大,又長期被分隔,重新磨合本就需要時間、空間。」嶺南大學副教授許寶強表示。
一九八○年代,中國領導人鄧小平密集與英國交涉取回香港主權,回歸後的未知風險,令港人感到不安,爆發移民潮。鄧小平為解決問題,以原先用以解決台灣問題的「一國兩制」方案安定人心,公開表示:「『一個國家,兩種制度』,兩制是可以允許的,他們(台港澳)不要破壞大陸的制度,我們也不要破壞他那個制度。」並承諾回歸後制度五十年不變。
不少港人寧信其有,認為未來可以「馬照跑、舞照跳」,在共產中國屋頂下,過著資本主義的好日子。
一九八四年,中國與英國簽署《中英聯合聲明》,第四條規定,「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由當地人組成,行政長官在當地通過選舉或協商產生,由中央人民政府任命,主要官員由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提名,報中央人民政府任命。」確立「港人治港」的方針。
九七年香港回歸後,《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》第四十五條也規定,「行政長官的產生辦法,根據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實際情況和循序漸進的原則而規定,最終達至由一個有廣泛代表性的提名委員會,按民主程序提名後普選產生的目標。」
模糊選舉方式,一路拖延普選
雖然《中英聯合聲明》與《基本法》均承諾港人未來有機會選特首,卻未明確規定是何種方式選舉,留下模糊空間,也引發香港與中央高度緊張。泛民主派人士以此為據,鍥而不捨地爭取普選,卻屢遭挫敗,對中央不滿也逐年累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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